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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金】指腹为婚

*现代AU,ooc爽文,大纲体流水账

本打算4000字之内搞定结果爆到1w1的大纲文

太喜欢瑞的父母了,放任私心搞一个瑞爸妈都健在的现代AU满足一下自己,放飞自由ooc



1


秋上大学的时候,格瑞已经是个小大人模样的男孩了。


她暑假回老家顺道去昔日恩师家中拜访感谢她平日关照时,恩师的儿子就穿着西装小短裤打着领结从楼梯走下来,踱到她面前规规矩矩叫了一声“您好”。


秋见了这个小不点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打招呼,脸上都笑开了花,不住地夸老师的儿子长这么大啦?长得可真俊,眼睛和老师一样好看,长大一定和老师的丈夫一样是个大帅哥,说得她的恩师高兴得很。


“是呀,你上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两岁吧,那会儿你还跟我吵着撒娇说自己妈妈也怀了个小宝宝,要给未出生的弟弟妹妹和我家孩子结娃娃亲呢。”


“还有过这种事!”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那会儿她也还是个初中生,仗着自己是老师的得意门生,亲近起来什么都敢说,“可惜了,我家是个调皮捣蛋的男孩,不然放在现在,也能和格瑞见个面,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说着说着两名女子又笑成一团。


在旁边听了全程的格瑞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太高兴。在格瑞的脑瓜子里,什么指腹为婚娃娃亲都是封/建/意/识/残/留,现代人当然要追求自由和开放。况且,比起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他更愿意看书学习练练钢琴,今后他可是要成为爸爸那样有学识有能力的大钢琴家的!


所以他客客气气地和秋打了一声招呼,转头交代“妈妈,那我先去上钢琴课了”就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出了门。


然后在走出家门口,经过院子那条长路,准备打开大门的时候,从院子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了一个脑袋。


一个金色的脑袋,头上毛绒绒的乱发还沾着几片树叶,一双湿漉漉的蓝色大眼睛扑闪了几下盯着他,盯了几秒之后,小心翼翼地从草丛里蹿出来,还因一脚踏空平地摔了一跤。


摔了之后也不见抱怨,那人立马爬起来,跌跌撞撞往这边跑,在离格瑞只有几步的距离侃侃停下。


格瑞向后微退半步,心生警惕:“你是谁?”


那人摸了摸脑袋,嘿嘿地笑了:“我,我来找我姐姐……”


“你是住在这个大院子里的人吗?我怎么从没在这边见过你呀?”他又问,丝毫不认生的样子,“对了,你想不想抓蟋蟀呀?”


这就是格瑞和金的第一次见面。



2


天知道秋在和恩师告别之后出门看到说着要去上钢琴课的恩师家小少爷在草丛中打滚有多震惊,刚刚还整洁体面的男孩西装衬衫领结全都皱巴巴的,看到她立刻一个翻身站起来佯装正经。而在她刚踏出门的时候就像小炮/弹一样扑过来扎进自己怀里的弟弟抬起头声音清澈眼睛发亮:


“姐姐你出来啦!刚刚我和这个哥哥在草丛里抓蟋蟀呢,这个哥哥好厉害,他能抓好多好多蟋蟀!”


秋心想,完了,对不住老师了,我的傻弟弟把老师的好儿子带坏了。


然后两家孩子就这样认识上了。刚开始格瑞还总是冷着一张脸说“别跟着我”,可这个从草丛里钻出来的野孩子压根没有认生胆怯的情绪,一个劲跟在他后面嚷嚷“哥哥你要去哪儿呀?”“哥哥你要去练钢琴吗?”“带上我好不好呀?一起吗?一起嘛!”就算被呵斥了也要悄悄跟在后面,等在钢琴室外一边听着格瑞的钢琴声,一边跟着调子嘴里编一些不成语句的咿咿呀呀歌词。



“哥哥你弹钢琴真好听!我从来没听过钢琴这么好听的人呢!我姐姐说,弹钢琴很厉害的人以后都会上电视,去音乐厅表演,音乐厅你知道吗?就是那——么大的房间,下面坐着那——么多人,台上就一架钢琴,然后一个人在上面表演!哥哥你这么厉害,一定也能变成那种超厉害超多人看的钢琴家的!哎哥哥你别走呀,哥哥等等我嘛!”


“……别叫我哥哥。”


“哎——”男孩咬着食指拖长声音,“说起来,我是不是一直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啊?”



暑假很快就过去,秋又开始烦恼了。她和金本是相依为命的姐弟,一开学她就要离开老家去往外地的大学,家中就只剩下金一个小朋友。虽然金在生活自理方面做得很好不让她操心,秋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到最近自家弟弟和老师家的儿子走得挺近,又上门拜访老师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本想着这关难过的秋硬着头皮说出“希望老师有空可以帮忙照料一下我家弟弟……他不调皮捣蛋的时候还是挺乖的,老师只用在接格瑞上下学的时候顺便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上课,其他的我会拜托家政人员照看的。”


“那不如把他接到我们家来住,好吗?”言笑晏晏的老师低头摸着儿子的头,“正好,我们家格瑞也很中意他呢。”


而平时一向冷脸不与人亲近的格瑞抿着嘴腾地站了起来,“那我现在去告诉他这件事。”就一溜烟跑了,像是压根不愿等面前两人反悔一样地急匆匆出门了。



3


金就这么住进了格瑞家里,来的第一天就抱住格瑞妈妈的腰不撒手了。


“你就是格瑞的妈妈吗?你好漂亮呀!姐姐让我叫你阿姨,可你太漂亮啦,应该叫漂亮大姐姐!我可以和姐姐一样叫你老师吗?”


他围着格瑞妈妈把人夸得笑成花,惹得格瑞妈妈不住地揉他脑袋听他哄自己的甜蜜话。而格瑞站在两人身侧一米的距离,两手背在后面,背挺得笔直,抿着嘴像一座沉默的守护神。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格瑞不再是一个人上学放学了,他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咕噜咕噜漱口洗完脸穿好衣服,慢条斯理踱到隔壁房间外,装模作样敲三下才推门而入,走到屋内床前冷着脸掀开床上被单。


“笨蛋,别浪费时间了,起来吧。”



格瑞的爸爸对此倒也没说什么,他是个全世界开巡演的钢琴家,在家的时间也不算多,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反平日的闹腾,怯生生缩到了格瑞身后露出半个头,弄得格瑞妈妈笑着嗔怪“你表情太凶啦,不要吓到格瑞的朋友。”


再一低头,只见格瑞伸出一只手护着身后的金,表情严肃地和父亲对峙着,仿佛怕他一个不如意就把金遣送回家。


父子俩大眼瞪小脸,相似的脸相同的气质,倒把金看得笑出声来。


“啊,对不起!”金紧张兮兮地捂住自己的嘴,又松开试图说点话,“叔叔和格瑞好像!呃,我是说,叔叔好,我是格瑞的朋友……”他声音越说越小,又躲回格瑞后面,一头埋进他背上不敢出来了。


格瑞爸爸颔首,算是认了这个在自己家白吃白住的小孩儿。只在吃饭的时候点了点筷子:“和秋那孩子一点都不像。”


“哎呀,金就是金,做自己就好啦,要像谁呀?”格瑞妈妈赶在格瑞开口之前解了围,“倒是格瑞,和你越来越像啦,小时候还开朗活泼的,越长越沉默寡言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当天晚上睡觉之前,格瑞借着送牛奶的理由钻进了金的房间。金刚洗完头发,头上搭着一块毛巾,翘起来的小卷毛湿漉漉地滴着水。格瑞放下牛奶隔着毛巾把他脑袋揉了一通,才假意咳了两声准备说话。


“我爸爸……他不是什么坏人。”格瑞难得说话磕磕绊绊,手掌握紧松开几次,似乎是担心白天的会面会让金对自己家人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嗯?”金偏过头来,往格瑞这边挪了一点,“叔叔当然不是坏人呀?格瑞你在说什么呢。”


“那你还……”格瑞嘟囔。


金招了招手,让格瑞凑过来,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话:“我刚刚看到啦!吃完晚饭之后经过厨房的时候,叔叔在给老师喂西瓜吃呢!”他还是习惯把格瑞妈妈叫做老师。


他把下巴埋进枕头里,眼睛里溢满了笑意:“格瑞的爸爸真好呀!姐姐说过,爱妈妈的爸爸都是好爸爸。格瑞有个好爱你的妈妈,又有个好爱妈妈的爸爸,真的太好啦!”


他像是在为格瑞高兴似的,笑得眼睛像月牙似的,又嘟嘟囔囔和格瑞说着些别的事。但到底是小孩子,说着说着就困了,趴在枕头里软绵绵地入睡了。睡前还迷迷糊糊地讲着:“格瑞现在还有好爱你的好朋友我哦……”


灯熄了,男孩在安静的黑暗来到房间之前,小声地在心里说:我也好爱你。



4


男孩与男孩相伴的岁月过得飞快,平日里相伴着上学放学,寒暑假秋回来之后就会把金接回去住,但没过几天格瑞就背着小书包上了门,美名其曰要监督金写作业,于是两孩子又住到一起粘成一团。


在格瑞家里住着,金倒是长得比以前要快了。他本来是个有些瘦弱的孩子,但格瑞妈妈手艺不错,除了一日三餐之外还经常做夜宵点心给两人补身体,而金嘴甜心细经常哄得格瑞妈妈多给他喂食物,于是男孩的下巴变得有些圆圆,险些还长出了小肚子,好在他自己勤于锻炼才没有变成小胖墩。


而格瑞的钢琴家梦想也不知不觉和钢琴谱一起收到柜子里落了灰,起初他还是每个周末都要规规矩矩去钢琴班上课,金就跟在他后面陪他一起去,送他进教室之后才从自己书包里掏出小足球,去到钢琴教室外的平地上一个人踢球。


格瑞也问过“踢球那么好玩吗”,得到的答案是爽朗的笑声。


“当然好玩啦!格瑞你快去练琴吧,下课了我就在门口等你!”也如约的每次在下课铃响起之前在教室外立正等候。


而有一天在下课铃之前格瑞就提前下课了,他提着装钢琴谱的书包走出教室习惯性寻找熟悉的身影没找到,却是看到了在教室不远处平地上一个人颠球的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长到像一座孤独的塔,长到蔓延进格瑞的心里。


于是从那之后,格瑞也觉得踢球好玩了。



然后在男孩和男孩相伴的日子里,迎来了小学毕业,迎来了初中的青春时光。


青春的男孩长个儿像柳树抽条,餐厅墙壁上刻印两条之间的距离一次比一次长。格瑞长得稍快点,个子蹿高了,身材轮廓变修长了。他成绩好,长得好,哪里都好,在学校中受欢迎得很。


而金长得稍慢,或许是晚上睡前的牛奶总要匀一半给格瑞的缘故,他的个子没能使劲拔高,但平日里活泼爱动还勤于踢球,体格倒是硬朗了许多。有时在玄关蹲下系鞋带的时候总能看到他从裤管中露出的精瘦小腿,那小麦色的健康线条总让格瑞不自觉别开头不肯直视。


两人从初中升上高中,关系也没怎么变化。格瑞加入了校学生会,以帅气外表和利落的性格收获了一众迷妹迷弟,而金加入了足球社,又是个爱呼朋引伴的性子,交了许多新朋友,在同学中也很玩的开。但无论白日多少人簇拥多么忙碌,到了下午放学铃响起的时候,金总是雷打不动的蹿到高年级教室门口等着格瑞收拾书包一起放学回家。


别人也问过两人到底为什么关系这么好,金一句“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就打发了围观群众,不管别人明面暗地里怎么说。但只有偶尔一次,学生会聚餐上的真心话大冒险,穷追不舍的学生会八卦同事追问着格瑞“你和那个金毛小个子到底什么特殊关系”时,几瓶菠萝啤上头的格瑞沉吟一番,似醉似清醒地答:


“小时候定过亲。”


隔天金就一屁股坐到他前面的座位上,捧着肚子笑得不行。


“不是吧格瑞!你还惦记着小时候的事情!”他挠着脸颊,“要不是姐姐说过我都不知道,我们差点就是娃娃亲了呢!”


他撅起嘴巴,把圆珠笔夹在上唇和鼻子之间:“不过我要是个女孩子的话,说不定就能假装格瑞的女朋友?就能帮你当挡箭牌拦下那——么多的情书啦!”说着又笑起来:“不过我要是女孩子,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和格瑞认识了吧。”笑容眉眼间都是爽朗的气息,说话间颈间喉结微微隆起,哪哪儿都不像个女孩。


所以格瑞暂且把心里微微耸动的东西压了下去,一书本下去敲他的头:“说什么蠢话,快点起来,教室要关门了。”



5


格瑞是在十七岁那年才按不住心中动乱的。


高中生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白衬衫小领带的英俊少年在校园里最为亮眼。收情书被告白在格瑞身上已经是家常便饭,但他总是片叶不沾身,每天放学后就当着班上人的面把塞在抽屉里的情书抽出来倒进垃圾桶,然后背上书包出门找等在教室外的金一起回家。


可有一天放学之后,金和往常一样跑到格瑞教室门口等他,在他转身带关教室门的时候鬼鬼祟祟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看。”金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粉红包装,包装精致的一封书信,“我也收到情书了!”


说着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开,往里面瞄了一眼,确认了抬头是写的自己名字,喉咙里发出了得意的哼哼声。接下来却没有看信的内容,又把信纸塞回信封,珍而重之地收回自己书包。


格瑞难得的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皱着眉问:“你要接受?”


“当然不啦!”金摆摆手,“我连那个女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脸都不太认识呢……”他蹬了蹬腿。


“可是那是人家用心给我写的情书,我总得尊重一下她的心情吧!得找个机会给她解释一下,我还不想交女朋友呢。”金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我可不像格瑞那样冷酷,情书都扔垃圾桶,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糖果还都塞给了我!”


格瑞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扣住裤口袋的手,顺便敲了一下金的头:“吃的时候挺乐意的,现在反过来怪我塞给你?”


“那倒没有。”金嘿嘿地笑起来,“我就知道格瑞对我最好了嘛!有什么好东西都分我,我有什么也都给你,比起交什么女朋友,还是跟你在一块儿比较自在……”


虽然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但格瑞就此上了心。金今年十五,正是容易被花花绿绿世界吸引的年纪,一封情书不能打动他,但难免两封、三封、更多的热情扑上来。


所以他觉得不能再按捺下去。但在出手之前,还需要做另外一件事。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漱口之后和金互道了晚安并看着他缩回房间关了房门之后,格瑞敲响了家里大主卧的门。


然后在表情温柔的母亲把自己迎进门,顺手带关锁之后,开门见山地说了:

“妈妈,小时候说过给我定的娃娃亲,现在还能算数吗?”



此时的格瑞妈妈已经年过四十,却还和当初把金接进自己家一样年轻美丽,一头银发散在背后温柔如月光。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愣了愣,等她发现眼前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身侧的手紧张地握成拳时,突然笑开了花。


“妈妈……?”格瑞抬头,对上母亲溢满笑意的眼睛。母子两人眼睛都是深沉的紫色,温柔注视人的时候更是像极了,格瑞对上那双眼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而在格瑞发出更多疑问之前,母亲停止了笑,疼爱地将手覆上他的脸颊,像小时候那样扯开他颊边的软肉捏了捏。


“我们格瑞长大啦,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啦?”



6


格瑞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花了好几个晚上的时间来查找资料、论证同性情侣存在的合理性,列举了一系列自己愿意为自己的选择作出什么样的努力,做好了试图说服亲人的准备。


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选择的人就一定要,无论前面阻碍的是社会、是现实、还是父母。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父母不同意,那就拿这几年存的奖学金出去,带着金,在学校边上租个小房子,到自己上大学,到金也上了大学,等时间磨尽沙子,总会有一天能得到家人的谅解。


……虽然这个决定对于格瑞来说也十分残酷,格瑞并不愿意结果变成那样,所以才在开口时万分慎重,甚至做好了一切应对措施。


但母亲只用了几秒钟就理解了他的意图,并且和意想中完全不一样地,笑着拉着他坐到屋内的沙发上。


“金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母亲像洞察了所有事情,像孩童时期一样抚着他颈后的乱发,“妈妈第一天就知道啦,你对那孩子要紧得很,小时候我还没见过你对钢琴和书本之外的事情感兴趣呢。”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察觉到过,你身边除了他也没什么其他亲近的人,之前你爸爸还担心你这个性子要单身到老呢!可你从小就是,想要的东西就要放在能看得到的地方,平时只是注视着、守望着,一旦别人想动就伸出手圈到自己范围里,护食得很。”


格瑞的妈妈从前做过初中教师,后来又做了心理学教授,说话语气温柔有条理,将这些年连格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小细节娓娓道来,说得他心里藏起来的泡泡轮流发出被戳破的细微声响。


不愧是心理学教授。格瑞在心里说。


但就连这点都被看穿似的,母亲手指甲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不是哦。不是因为心理学。是因为我是你的妈妈,你是我的儿子。”


“你和金,都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所以,只要你们好好的,爸爸妈妈就什么都好。”


格瑞抿着嘴,鼻子止不住的泛上酸意。他都已经是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的十七岁少年了,在母亲面前还是像个七岁小孩一样手足无措,听到这样温柔的话语只能一个劲低头,最终还是没忍住,把额头靠到了母亲肩上。


而母亲用温和的声音继续讲着一些琐碎的小事,讲到小时候在他和金面前提起娃娃亲这件事,两人反应截然不同。金瞪大了眼睛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格瑞则对他这个反应十分不满,两人差点争吵起来,直到金带着鼻音说出「我、我原来被姐姐卖掉了!姐姐不要我了!」才明白他理解错了娃娃亲的意思。


“他就是笨。”格瑞不禁开口评价,话语中带着无可奈何的亲昵。


“是呀,在喜欢的人眼里,无论长多大变得多要强,也还是笨着呢。”母亲笑着说。


格瑞赧着脸接受了母亲的调笑。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的父母就是这样互相带着滤镜共度了大半辈子的人,即使母亲如今在家是两个大孩子的妈,在外是学识渊博的教授,在父亲眼里,母亲还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公主。


“说起来,你刚刚进门说的那句话,和你爸年轻时候来我家提亲的样子一模一样呢!”说到这里母亲不由得又笑了起来,笑容里都是幸福与安定。


格瑞竖起了耳朵。


“别看爸爸一副严肃脸,年轻的时候可是他追的妈妈……”



这天晚上格瑞在母亲房间待到很晚,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恪守了早睡早起的作息时间,鲜少有超过十一点入睡的时候。但这天他靠在母亲旁边和母亲聊着天,不时还有一些像孩童时期告状般的小声抱怨,直到夜深月明,直到出门后撞上了揉着眼睛起来喝水的金。


“格瑞……?你怎么还没睡呀……”睡眼惺忪的金迷迷糊糊地站都站不稳,但看到格瑞之后还是自然地贴了上去,“做噩梦了吗?要不要我陪你睡呀?”


“没有。”格瑞答,转眼看到他踏在木质地板上赤着的脚又皱起眉,“快进屋,该睡觉了。”


“哦,好……”金打着哈欠进了屋,关门之前还回过身子扒在门框上问,“真的不要我陪你睡吗?我可以给你讲睡前故事!”


他宽松睡衣下的身躯和头顶乱糟糟的卷翘发梢都让格瑞心里痒痒,但脑中无端响起刚刚母亲认真告诫自己的话:


「虽然妈妈很支持你的感情,但是你们现在年纪还小,还是要注意分寸哦。」


格瑞不自然地地咳了一声,把心底的痒压了下去,故作严厉地开口:“睡你的觉。”



7


而真正有失分寸地出手则是到了格瑞十八岁那年。


高三学习紧张是必然,但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里,格瑞还是同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的上课下课,不紧不慢地等放学铃后蹿到自己教室门口的金。


金也升上了高一,虽然对他来说就是从初中部的教学楼搬到了和格瑞同一栋的高中部这样的区别。足球一样在踢,社团活动一样在做,只是找格瑞补习功课的频率变少了而已。


就连金都知道,格瑞是要考大学的关键时期了,不能过分打扰他。


起先矛盾产生于高三学生要求填写的走读住宿意愿表——高三学生是强制要求上晚自习的,大部分人选择了晚餐和住宿都在学校。选择走读的人寥寥无几,毕竟下午下课后要走回家吃个饭再继续回来上晚自习,一来二去耽误了许多时间,多数人是不愿意把复习的黄金阶段浪费在路程上的。


但格瑞没管这些,大手一挥就签了走读,直到晚自习开始实施那天,吃完晚餐后金掏出一书包的作业愁眉苦脸地向格瑞撒娇不会做教我做,格瑞却已经把东西收拾好背上了书包站在玄关门口回身:


“先自己做。不会的,晚上再来找我。”


金一开始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格瑞要出去忙别的什么,找同学了解之后才知道高三强制晚自习这回事,等晚上格瑞回来之后气鼓鼓地等在客厅对着他。


格瑞妈妈已经进屋去休息了,所以金就算想大声质问也得压着声音,他鼓着嘴巴扬着下巴站在格瑞面前问:“为什么这种大事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的?格瑞你明明知道走读要比寄宿麻烦很多,选寄宿能节省多少时间精力——”


格瑞瞄了他一眼:“然后留你一个笨蛋在家里作威作福?”


“我才没有作威作福!”金发作起来,“不对,我知道你是想陪我放学吃饭,我已经高一了,一个人放学回家也不会走丢,一个人吃饭也不会挑食的!”


“别想了。”格瑞放下书包,“作业都做完了?那就去睡觉。”


留下金在身后压着声音抗议:“你又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对你多重要!”


格瑞心一动,表面却没有再动,保持着「与你无关」的表情进屋休息了。


这件事最后还是以格瑞次次月考保持在年级前三的成绩按住了金喋喋不休的嘴,仿佛就用行动证明了,走读?寄宿?耽误时间?在学霸面前那都不是事。


但最后矛盾爆发是在高考预填志愿的时候,以格瑞的成绩上全国有名的A大绰绰有余,老师们也都是按着这个方向给他建议。但预报志愿收上去之后老师们发现这个得意门生填了B大,一所中规中矩的大学,专业与师资都算不上顶流,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离家很近。


这被金知道之后又是一顿牢骚,就算是学渣如他也了解大学志愿的利害之处,何况在他心里格瑞成绩优异就应该上最好的大学读最好的专业做最厉害的人,现在明晃晃的为了离家近选了一所普通大学,金比他的班主任老师还要急眼。


好在离真正的报考还有一段时间,金每天在各种间隙里磨着让格瑞改意愿,一层是校里领导的意思,一层是他真的不能接受格瑞竟然不去最好的大学。但也许是次数太多,格瑞听得耳朵生茧,一来二去都有些不耐烦。


“我自有我的想法,不关你的事。”


这话一说完就心觉不对,抬头便看到金藏在帽檐下阴沉的脸。格瑞向来不擅长言辞解释,此时也只是几句话语在嘴边打转几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倒是金压着嗓子喑哑地丢下一句:“既然这样,那格瑞也不要管我的事了。”


于是开始了冷战。


一场无可奈何的冷战,早上起床的时候屋里不见人,下午回家时餐桌上已经只剩一个碗,更别说下完晚自习之后回到屋里面对的那张紧闭的房门。格瑞对冷战束手无策,就连场外求助都连线失败——父亲最近结束了一系列的钢琴巡演,正好停留在一个气温适宜的小岛,就把母亲接了过去一同度假,美名其曰「给备考的儿子一个轻松安静的环境」,于是家里只剩下他、金和神出鬼没的家政阿姨。


家政阿姨显然更偏心金,因其总是把饭碗吃得干干净净,让阿姨觉得自己手艺受到了莫大的肯定。而到了格瑞这里,就只剩下苦口婆心规劝“瓜娃子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哦,学习哪有身体重要哟,挑食是不行滴”。


于是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在同一个学校,见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了。格瑞自然有些焦躁。


冷战持续到有一天格瑞终于逮住了半夜起来喝水的金,他握着水杯的手紧张得有些颤,出口的话语却和往常一样淡然。


“渴了?”


“唔……嗯。”打着赤脚揉着眼睛的金迷糊着嘟囔了几声,还是接过了格瑞手中的水杯咕咚咕咚几口,又一步一步挪了回屋。


在房门关上前的三秒,他还是没忍住,顶着一头乱发扒在门框上,像只警惕的小野兽一样露出半只眼睛:“……做噩梦的话,可以来我房间睡哦。”


格瑞听见自己喉间吞咽口水的声音,上前一步快步往前走去。


这天晚上金什么话也没说地往格瑞怀里钻,单人床容纳两幅少年体型的骨骼其实已经有点挤,但金还是一个劲地把脑袋塞到格瑞颈间,双手双脚紧紧缠着他的四肢。在格瑞以为他已经入睡的时候,从颈间传来一句闷闷的:


“格瑞对我也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去更好的地方……”


——希望家人不要成为你的枷锁。


而格瑞也终于无法再忍耐地抛开那些纠结谨慎的顾虑,低下头在他额间印下一个珍而重之的吻。



8


白驹过隙,高考的日子来得飞快。出了考场之后的格瑞没有耽搁,飞身出了教学楼,一眼就看到在考场外人群中一颗透亮的金毛脑袋。他见了格瑞之后立马弹起来,像小鸟一样扑进对方怀里。


“格瑞辛苦啦!”一个满满的拥抱,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他背部冒出的湿汗,想来已经在太阳底下等了很久了。虽然这个拥抱让格瑞倍感安心,但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拉起金的手:“金,跟我走。”



在隔着高中校园一条街距离的地方,被绿植围绕的新住房小区,其中最近才交房的一栋新楼盘,电梯直上高层,走到墙灰覆盖的防盗门前。


格瑞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四室一厅的大户型,附带两个大小阳台,还未装修过的毛坯房四周墙壁灰扑扑,从窗外投进来的阳光照亮了空荡荡的水泥房。


金站在房屋的中央四处张望。格瑞回过身,将腹中压抑多时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格瑞向来不是一个喜欢邀功的人,他为别人做什么,就只是默默地去做,不强求反馈,也不要求回报。从小到大许多事情都是他跟在金后面帮忙收拾烂摊子,但他从没说过,也没有拿此作为谈资来证明什么。


但只有这件事,只有这件从和母亲摊牌那个夜晚开始计划的,又或许是更早的时候就开始筹备的事情,他迫切的想要告诉金——从小时候参加钢琴比赛赢的奖金,存储罐里叮铃响的零花钱,到升上初中高中后拿的奖学金,课后周末兼职打工存下的工资,一笔一笔积攒下来的资金,都成为了这间全新房屋的一部分。


一间距离金的高中只有二十分钟路程的房屋,距离格瑞报考的C大——相较于A大自然不够水准,但比之前预选择的B大又要好上一个档次的一本院校——两小时车程绰绰有余。


在格瑞吃力地解释C大的物理系专业在全国也算闻名,来回路程也不远,周末可以回来住的时候金就已经动容,等格瑞说到「两间客房一间留给爸妈,另一间只要秋姐愿意也可以过来住」的时候金终于忍不住问:“格瑞一个人攒了这么多钱买下这套房子的吗?”


当然不。格瑞板着脸:“找爸爸借了很多,以后慢慢还。”借的还只够首付,每月房贷还得自己还。


于是金动了,他紧张兮兮地掏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实在掏不出什么东西又放下背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零零碎碎的小钞票、硬币、钱包、银行卡,一股脑全部塞到格瑞手里。


“这些、这些,都给你!我,我现在还不能赚钱,但我会尽量省着点钱花!等我毕业了能自己挣钱了,也和格瑞一起还!”他抬头,心中紧张溢于言表,“我会帮忙还一半的,所以格瑞这间房子,能分我一半吗?”


“那可要还很久。”格瑞说。


“嗯!”金点头,“花下半辈子来还也没关系的!”


说罢,他像是怕不够似的,拉住了格瑞的袖子,悄悄踮了脚,凑到他的嘴角「啾」了一下,印了一个猫爪一样的章。


“给你付了定金。”金看着格瑞的眼睛,“这样的话,房子分我一半,你也归我一半啦!”



9


搬进新房那天格瑞的爸妈都来了,在外地工作的秋也赶了过来,还带上了文质彬彬的未婚男友。此时格瑞的大学第一个学期已经过去大半,前半个学期他都在学校和装修工地之间奔波,好在装修成果不错,格瑞父母和秋进来的时候都赞叹了一番。


房子如金所愿地装修成了简洁风格,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两间书房客房,金高兴地跟秋说“姐姐想来住就随时可以来!”被秋打趣道“这么小一间房,万一姐姐有了宝宝可就住不下啦”,金就扁着嘴佯装生气地说“姐姐怎么还要宝宝,我不就是姐姐的宝宝吗!”接着又笑起来表示有了小外甥的话一定要给小宝宝添置一间婴儿房。


这顿搬家饭是金主厨,格瑞打下手。说来也是人不可貌相,格瑞的厨艺完全不可恭维,金却把家政阿姨的煮饭手艺学得七七八八,一顿下来色香味俱全,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格瑞爸爸都多乘了一碗汤。两家人吃着饭聊着天,格瑞爸爸突然停下来,端起了酒杯,朝桌对面的格瑞举杯示意。


“格瑞。”父亲表情严肃,让格瑞也跟着严肃起来,“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有些话也不必多说。”他的视线扫过一旁有些紧张的金。


“今后两个人,好好过下去。”


格瑞妈妈紧接着举起手中装了果汁的玻璃杯笑道:“要好好爱护彼此哦。”又冲金眨了眨眼睛:“金,格瑞就麻烦你照顾啦。”


秋赶忙迎上碰杯:“是我们家傻孩子要格瑞多担待点才对。”


两家人碰杯,善意地忽视了金发红的鼻头和格瑞抿紧的嘴唇,也装作没有发现两人在桌底下紧握的手。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家人都会在这里守望着你们。”


“祝愿你们今后的日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送走家人之后金脱力地往新房新沙发上一躺,发出一声庆幸的哀嚎就倒在沙发上不肯动了。从厨房出来之后的格瑞擦干净手,看到沙发上窝着的一团,默默走过去把人掰正扶好放到怀里,然后从背后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格瑞?”


“别吵。让我充会儿电。”


金了然地摸了摸肩上的脑袋,一边用平缓的声音说:“太好啦格瑞,现在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了。格瑞现在有好爱妈妈的爸爸,好爱你的妈妈,还有好爱你的我……”


从八岁和十岁时的第一次见面,两人背后两个独立的家,到现在融为一体成为同一个家。


从在院子草丛里分享抓蟋蟀的乐趣开始,到分享食物、分享房间、再到分享彼此剩余的人生。


从「你是谁」和「我是不是还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开始,就有了一切。



“你小时候可都叫我哥哥的。”


“啊?那时候不知道你名字啊!”


“那你现在知道了。”


“……噗,我知道啦,好哥哥,格瑞哥哥,你要不要从我肩膀上起来呀?你的头太重啦,让我起来倒个水喝嘛哥哥……唔。”



10


后来有人问起这段持续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恋情是从何而起时,金总会晃着手指得意洋洋地说“是指腹为婚哦!”


而格瑞会默默地帮他整理好颈后零碎的发丝,不紧不慢地纠正:


“不,是一眼定情。”




(完)



***
写完了555应该赶在六一发的但是有些事耽搁了55555
会有很多自己也拿捏不好的欧欧西部分,感到不适请提出来我会虚心改正的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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