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驯染许愿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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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金/原作向】唯有离别才是我们

*原作背景,凹凸大赛过程中毫无波澜的一个小插曲

 

 *

 

“你这儿好宽敞啊!”

金取了帽子丢到一边,晃了晃脑袋甩掉发梢末尾的水珠,像一只犬科动物在抖动蓬松的毛发。

格瑞皱了皱眉,把落到一边地板上的帽子捡起来放回柜子上,有些不耐:“不要在别人的私人区域乱扔东西。”

“哎——不要那么小气啦,这里不是你的休息场所嘛——”金熟练地把手虚握成拳头举到脸庞,毫无收敛之意地对着发小散发撒娇光波,“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你的就是我的,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嘛!”

格瑞看了他一眼,不予理会,自顾自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抱着手臂闭目养神。

 

这里是凹凸大赛主办方为参赛者们准备的独立私人领域,用于参赛者的休息和整备。像格瑞这样排名前列的参赛者自然能换来更宽敞的空间,但偌大的房间里也只放了一张床,两张椅子,符合格瑞一贯的生活作风,简洁得几乎算得上简陋。

金是偶然来到这里的,他本来在狩猎地区上蹿下跳,结果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打乱了他的计划,慌不择路的金不知为何一头扎进了生活区,顶着一头被淋湿的乱发,被正巧路过的格瑞捡了回来。

这会儿金左顾右盼也没找到什么可以捏的东西,往后一倒瘫在椅子上,还没数完天花板上的纹路有几条,上方突然就出现了格瑞倒过来的脸。

“去洗个澡。”站在椅子后面的格瑞说。

金把头一抬,呼噜了两下头发又抖出不少水珠。

“不啦,避完雨又要出去打怪,待会儿又要弄脏的,洗了也是浪费。”金捏着自己的发尾摆了摆手。

“你多久没洗了?”

“一个月……”金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脸上立马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呃,好吧,格瑞你有没有多余的毛巾?”他从椅子上跳起来,迎着格瑞颇带嫌弃的眼神,眼睛发亮。

 

多余的毛巾没有,格瑞的毛巾倒是可以用。

金用着格瑞的浴室,淋着格瑞的淋浴头,擦着格瑞的毛巾,哼着小时候和格瑞一块玩的时候爱唱的不明曲调的小歌,洗了个畅快淋漓的澡。等他大大咧咧拉开浴室门朝着房内的格瑞叫上一句“有没有干净的……”时,一套散发着洗衣液气息的衣物就劈头盖脸扔到了他头上。

金手忙脚乱地接过衣服往自己头上一套,转了好几圈还没找着领口,好不容易钻出半个脑袋结果钻的地方是袖口,还是格瑞把他脑袋一按,衣服一扯,金好不容易穿好这件蓝色短袖,才发现这颜色蓝得熟悉。

他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这件和格瑞身上那件如出一辙,心情突然又飘了起来,朝格瑞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那意思大约是:是兄弟就穿同款。

格瑞没理他的小表情,给他扔了另一条干毛巾之后又走回房间一角的椅子,从手腕上的终端调出稀奇古怪的文书来看。

格瑞比金要早上几个月来的凹凸大赛,这期间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搜集资料这方面要领先一大半的参赛者。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在外闯荡,也经常在金的面前翻一些他人看不懂的晦涩文字,所以金对他的行为也见怪不怪。

那边穿好了衣服的金正在慢条斯理给自己套裤子,或许是平时穿管了宽松卫衣,格瑞的深蓝色衬衫穿在他身上感觉领口有些勒得难受。论体格,金其实比格瑞要稍微壮上一小圈,他从小挖矿长大,饮食方面又不挑食,是比别家小孩要健康许多。但架不住格瑞个子高挑,细瘦身材却蕴含惊人力量,单看胳膊腰腿都细细长长的,却能单手把金扛肩上三天还有余力一手把他扔回地上。

金好不容易把腿塞进长裤,夸张地呼了一口气,撇着嘴抱怨:“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厚,裤子这——么长,穿起来闷闷的!”他把裤腿掀起,露出自己半截小腿,看了几秒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把裤腿放下了。

格瑞为什么穿长裤,他其实是知道原因的。

与常年磕磕绊绊事后还完好无损的金不同的是——格瑞是一个受伤之后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如初的人。

所以在那套深色的布料之下,掩盖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攀爬悬崖时被岩壁凸起的石头刮伤的,有在丛林中和野兽颤抖时被牙齿撕破的,也有其他的摔伤、咬伤、利器伤……或许是天生的疤痕体质,又加上他生来白皙偏冷的肤色,各式各样的伤口在他的腿上格外显眼,要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做到完好如初。

于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格瑞用一条长裤掩盖住了所有。

金只在很久之前见过一次格瑞换衣服,那时候他想:要是让我来替他承受这些伤就好了。我身体好,才不会留一点痕呢。

这会儿想起这件事,默默地收了声,挨过去蹭到格瑞旁边,戳了戳他的手臂。

格瑞抬眼看他。

金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拖长声音:“格瑞——”

格瑞看了他几秒,接过毛巾,放缓声音:“坐到床上去。”

 

头发很软。

这是格瑞给金擦了两分钟头发之后的感受。

给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同性发小擦头发这样亲密的事——并非溺爱或是妥协,仅仅是因为格瑞知道,如果不给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子擦干,他就会像甩干毛发的小狗一样把水珠全部抖到自己身上,还会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金毛在自己平时休息的床上滚来滚去。

真是麻烦。

所以要从源头杜绝麻烦。

面无表情帮人擦头发的格瑞心里如是想。

盘腿坐在床上享受擦头服务的金也闲不下来,一下左右晃脑袋,一下抬头从下往上去看格瑞的表情,潮湿的发尖蹭到格瑞手腕上,惹得格瑞不耐烦地抓着他的脑袋把他固定好,金这才安分下来。他还想说点什么打破安静的气氛,格瑞一句“再吵就把你扔出去”把他堵得只能无声呜咽。

格瑞习惯安静,金天性好动,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和境遇。就如同格瑞体温偏凉耐寒,金却时常像火炉;格瑞疤痕体质,金骨骼清奇;格瑞一生都在外出走寻求一个答案,金却更多地在经历离别和等待。

截然不同的两人,甚至在凹凸大赛的排名也是一个名列前茅一个惨遭垫底,现在却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气氛温和。

房间里的恒温系统忠实运作着,温度开得略高,金吹得有些犯困了,他打了个哈欠,说:“想睡觉啦。”

“擦干了再睡。”格瑞皱眉。头发湿着入睡百分之八九十的几率会患感冒,即使金这样的笨蛋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能自体对抗感冒病毒,但他还是遵循着生理规律做出了提醒。

“这不是有你嘛格瑞……”金又打了个哈欠,话语细碎得模模糊糊,“好朋友就是要相互帮助……唔,头顶那里还没干,帮我擦一下。”

格瑞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在“把毛巾扔一边不擦了”和“把这家伙扔出去”之间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这个十分无情的想法。

外面下着雨,恒温系统忠实工作的私人房间内却温度适宜。智能洗衣机的声音十分规律,听得格瑞也有些乏了。他平时在自己的休息室内看看资料就会入睡,如果不是意外撞到了淋雨的金,现在他应该已经进入深度睡眠。

然而,虽然金看起来已经困得小鸡啄米了,本人却强撑着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格瑞聊着天。讲他来大赛之后遇到的新奇事情新奇人类,讲他在凹凸大赛的奇妙观察,讲到他自己都哈欠连连的时候,格瑞才冷不丁说一句:“你可以先睡。”

“可是,我睡着了就没人陪你说话了啊。”说完,金又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张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他抬头,湛蓝的眼睛看着格瑞,眼中不带任何杂质。

格瑞来到凹凸大赛之后见过很多眼神,探究、质询、忌惮、轻蔑、恐惧……却没有任何一双眼睛像金这样,只是简单纯粹地看着他。

于是格瑞也突然困了,像是一瞬间松懈,卸下了身后沉重的担子。本不应该这样的,在危机四伏的大赛里应该时时刻刻保持谨慎,即使是面对多年的发小,也不应该全然放下警惕——

“不然你和我一起睡啊,格瑞?”金勾着他的衣角说。

格瑞答应了。

 

感谢凹凸大赛休息区准备完全的设施,两米长的大床足够两名少年并排躺着也不会狭窄。不像登格鲁星某间小屋里的小床,随便翻个身就会手挨着手脚挨着脚。

然而太过宽敞的空间反而让金有些无所适从,他试图翻个身去挨格瑞的手臂,却被嫌弃地抵着额头不让近身,金扑腾了几下没扑腾出结果,立马改变方针对策两手握拳举到腮旁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拉长声音:“格瑞——”

格瑞咬了下牙,手掌岿然不动。

金继续加强攻势:“来这边之后都没有和你一块好好说说话,在老家的时候我们晚上经常一块儿睡的!”

“你离我那么远,我都不好和你讲悄悄话了!”金眨巴眨巴眼睛,“这么久不见,你就没有一点想我的嘛?”

穿着人家衣服躺在人家床上对着人家恬不知耻地撒娇这一套……

“……那你再躺过去点。”都差点被这家伙挤到床榻边缘了。

——这一套,格瑞竟然非常吃。

于是又演变成在宽大的床榻里两个身形修长的少年挤在一起的状况。阴雨天气气温低,不得不说金是个天然的暖宝宝,格瑞的体温偏低,金却是完全的火炉体质,贴在格瑞旁边也温暖不已。

“对啦,我昨天去查积分榜的时候,看到你的排名好高,好厉害啊~”扒着格瑞的手臂,金很是羡慕地赞叹。

“排名并不能代表一切,实力才是。”格瑞说。

“嘿嘿,这是不是说明,就算我现在是积分榜上……呃,倒数第一,但我的实名还是可以名列前茅!”金又开始自顾自地沾沾自喜,没过几秒就被额头上突然的痛感激得嗷叫一声。

“与其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格瑞收回毫不留情敲了金额头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说。

“好啦,我知道啦。”金甩甩额前的毛发,让刘海遮住发红的额头,又换了个话题,

“格瑞,你来凹凸大赛之后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我可不像你是来玩的。”

“我也不是来玩的!”金晃晃脑袋,又换了个话题,“你喜欢凹凸大赛吗?”

格瑞叹了一口气。“无所谓喜不喜欢,只不过是必须要做的事情罢了。”

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格瑞向来不会对任何事情表现出明显的喜好倾向,就连他喜欢喝牛奶这一点都是金通过无数次试验对比才确认:牛奶,是在格瑞认知里属于“喜欢”范畴的东西。这个范畴小之又小,小到金都不能确定足不足够把自己圈进去。

格瑞总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修行、变强,仿佛有一根藤蔓在他的脚跟不停生长,只要稍不留神停下脚步就会被缠绕得无法动弹,逼着他迈开步伐加快速度往前走。

但金却是在原地生长的种子,根深埋在土壤里,芽和叶却肆意生长一步一步地跟在格瑞身后,倔强地想要一个答案:“如果不喜欢,那一个人来参赛不会很寂寞吗?”

格瑞瞟了他一眼。

金毫不畏缩地回了眼神,钻牛角尖这一点,他比其他人更擅长。

“难道你是因为喜欢参赛才来的?”

轻而易举的一句话戳破了金的情绪,他投降地往后一倒,陷入柔软的枕头。

“唔,也不是。我是为了来找姐姐,还有,拯救登格鲁星的命运……”金掰着手指数。

“……不过,虽然这个凹凸大赛看起来很麻烦,但是也遇到了不少不错的人……况且,这不是有你在嘛!”金突然又笑起来,“我要是不参赛就见不到你,就不能像这样和你聊天了嘛!我想,你在这里没有人说话的话肯定会很寂寞,所以,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少年说话的时候眼中有火光,像燃起一片无边的火海。然而那火光太过刺眼,格瑞没忍住抬手去捂住对方的眼睛顺势把他扳回床上,强制他闭嘴睡觉。

 

格瑞从未主动想过在旅途中是否孤独、会不会感到寂寞这回事。

那些问题就像他横在胸口和肢体的伤,只要用一席黑布蒙住,就有如障目,再也不用考虑。

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在寻求真相的路上,一切离别与孤寂都只是达成目的必须付出的代价。甚至于为了走得比别人更快,他不得不自己主动选择离别。——在不久之前离开登格鲁星的前夜,他曾经也在心里对金说过一句“再见”。

但是在与友人再会的今夜,他睡得比之前三个月任何一天都要安好。

 

 

半夜,雨终于停了。

休息室内安静得浅浅的呼吸声都不明晰,只有月光,稍稍地照亮了床榻的一角,上面摆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金把手臂从袖子里伸出来,扯了扯自己的卫衣下摆,不由得觉得还是宽松款的适合自己。

他回过身来,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格瑞。平日里睡眠质量比谁都好的金很少能见到格瑞的睡颜,因此这么见着反而有些新奇。他在床边蹲下身,悄悄地观察起格瑞的表情。

格瑞睡着的时候,眉毛会不自觉地往下落,嘴巴绷成一条直线,睡梦中也是十足的酷哥范。金总是喜欢讲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来逗格瑞,仿佛把那张冰块脸逗得换了表情,就能达成什么特殊成就似的。

看了一会儿,他才起身,重心换了只脚支撑自己。

外面的雨停了,月光与路灯正好可以照亮路途;手腕上的终端已经选定了最近的修炼场所,自动匹配出最方便的路线地图。

“抱歉啦,格瑞——”金双手合十,用气音张着嘴型,“我要先去,打怪修炼啦——”

对于格瑞来说,参加凹凸大赛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对于金来说,他也有许多必须要做的事情。要找到姐姐,要改变登格鲁星的命运,要变强,要跟得上格瑞的脚步。

然而,他总是起步比别人要晚。起步晚,练剑晚,等他终于能独自打败一只中小体型的魔兽时,格瑞已经能在巨大的铁角兽群中从容地狩猎;而他刚开始像一个小大人的时候,姐姐却先行离开;就连凹凸大赛,也是比赛开始后三个月,他在跟在格瑞身后姗姗来迟。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

 

金最后再看了一眼休憩中的格瑞,转身离开了这间居室。

 

(完)

 

*

 

对于格瑞来说,离别的意义是什么?

而对于金来说,每一次的被告别又是意味着什么?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下,不喜欢一个人的金也会主动选择离别呢?

一些稀奇古怪的涣散思考,包括格瑞身上的疤痕,金总是在经历离别和等待,还有截然不同的两人在同一间房屋内擦头发

很奇妙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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