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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金/原作向】黑夜本无光

*第三季38集衍生

*非常套路的原作向捏造,光⇔是双向通道。

 

 

*

 

    格瑞有一个秘密。

 

    在他的眼里,“人”和“人”之间是没有区别的。

 

    来去匆匆的行人、飞船停泊处的管理员、在港口给他递来新鲜蛋糕卷的和蔼老妇人……在格瑞的心里,他们都长着同样的脸。

 

    并非长相完全一致——格瑞心里清楚,那些人的五官、眉眼,都错落在不同的位置,但在格瑞看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不会到影响生活的程度,但对于格瑞来说,大抵也没有除了赶路和修行之外的生活了。他能对每一次递来善意的手礼貌地道谢,也能对向他袭来的危险保持警惕,只是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外面的雨雾,身周的人,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气息……在一片模糊中毫无区别。

 

    格瑞也不是天生这样的,他到现在都记得每一名守望族人的面容,记得温柔的母亲嘴角微笑的弧度,记得严厉的父亲皱起的眉心,记得常带他去图书馆的长辈眼角的皱纹,记得经常给他塞好吃零食的同龄孩子的眼睛。但一场灾难将他的回忆烧成了废墟,等格瑞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就对外面的世界出去了大体感知。

 

    世界于他别无两样。

 

 

    转机是出现在一个富饶又贫瘠的星球上:整个星体表面覆盖着丰富的矿产,但整个星球又贫穷得没有像样的城区。形形色色有着同样面孔的人们带着同样忙碌的神情穿梭在不同的矿区。

 

    又是一个和其他星球没有区别的地方,大约也在适应了环境就会离开前往下一个修行地点。格瑞挥舞着刀,心中这样想。

 

    但一切中止于在矿区边缘徘徊的时候,一块团子从勉强平平无奇的大矿石上掉下来落在他面前。那快模糊的团子在一片光中抬起头,摸着脑袋问:“你从哪儿来?”

 

    格瑞在那一瞬间看清了他的脸。

 

 

    自从在格瑞那里问到名字之后,“格瑞”两个字就被他放在嘴里心间来回咀嚼,金凭借着不知是不是天生的缠人功夫整日跟在格瑞后面,跟着跟着大约也就熟了,只是在金扑过来的时候格瑞还是会本能地一巴掌把他挡在臂长之外。

 

    “哎哟!”被巴掌戳脸的金发出半声哀号,转而抓住了格瑞伸出来的手,拉着他要往人多的地方去,“今天是物资发放日,格瑞和我一起去拿东西吧!有好多吃的用的东西呢!”

 

    金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他记得每一个和他讲过话的人,能把他们的特征和区别都描述得栩栩如生。他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记得他们喜欢的食物,在登格鲁星的物资分发日能够准确地将各家需要的东西送到每家门口,还能跟每个人搭上两句话,聊一些格瑞听不太懂的内容。

 

    但在格瑞眼里,与金对话的人都是一样的。纵使接触得多了,能分得清一些人的名字,但当他不刻意去分辨的时候,就只能看着周遭笼罩着模糊的边缘光,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也察觉不出他们的气息。

 

 

*

 

     “格瑞格瑞!”

 

    格瑞还在矿山下练刀,就听到金叫着他的名字大呼小叫地跑过来,手还抓着帽衫T恤下摆,似乎在前面兜着些什么东西。

 

    “我刚刚在来的路上遇到住在桥上的塞勒阿姨了!她给我装了好多好多花生米,快快快,帮我接住!”金像只小炮弹一样急哄哄冲过来,近了格瑞才看清他T恤下摆兜着的是满满当当的一堆花生。

 

    然后在离格瑞只有两米距离的时候,咔哒一下踩到脚底的石头,扑通一下摔倒,哗啦啦的花生落下来咕噜噜滚落一地。

 

    “啊。”一屁股摔倒地上的金傻愣愣地摸了摸脑袋,“摔了。”

 

    “唉。”格瑞发出了果然如此的叹气。

 

    好在落在地上的花生拍拍灰就可以继续剥壳吃,金就找了块没那么灰扑扑的地,坐了下来,一颗一颗地剥了递给格瑞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塞勒阿姨人真好,给的花生好大一颗!”

 

    “嗯。”

 

    “听说塞勒阿姨的丈夫在第九矿区工作的时候摔到了腿……正留在那边的医务区养伤,塞勒阿姨每天要徒步穿过几个矿区去给叔叔送饭呢。”

 

    “第九矿区?”

 

    “啊,九矿区到这儿的距离就和我家里到这里的距离差不多!”

 

    “……”

 

    金剥了一颗花生递给格瑞,又剥了一颗塞到自己嘴里,望着天不知道想些什么,开口又是给格瑞讲一些登格鲁星的人发生的鸡皮蒜毛的小事。

 

    “对啦,你今天遇到奇坦爷爷了吗?他腿脚不太利索,我刚刚来的时候听到奇坦爷爷的孙子在找他,不知道有没有往这边来。”

 

    “没有。”

 

    “唔,我想也是!格瑞选的地方总是清静没人来的。”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完全没考虑到自己才是天天过来扰人清静的人,接着又继续念叨,“毛毛昨天生小孩啦!生了三胞胎呢,不过大毛二毛长得和爸爸一样,三毛反而长得不像,毛色都不一样。”

 

    “毛毛又是谁?”

 

    “就是村口大叔家养的狗狗啊!格瑞你不记得了吗”

 

    “……”

 

    “不过村口大叔家的女儿也快生孩子了呢,她的肚子最近鼓鼓的,不知道里面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

 

    “金。”格瑞出声打断他。

 

 

    向金承认自己分不清他人的脸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启齿,就如同不久前告诉金自己的身世、来自哪里、今后又会去哪里时一样,虽有不安,但却如释重负。

 

    因金脸上并不会露出过分惊讶的表情,只是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评论:“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不拉着你去别的叔叔阿姨家串门了。”像是生怕给格瑞造成困扰一样。

 

    但金立即又皱起眉毛担忧了起来,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试探地开口:“那——格瑞,你该不会把我认成别人、或者把别人当成我把?”他的眉毛下面住着一朵乌云,看起来好像忧心忡忡,“我、我今天早上来找过你的,下午又来给你送花生,你不会、不会不认得我吧!”

 

    格瑞一哽。他当然分得清金和别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不想告诉金,在他眼里其他人都是模糊的,但唯独金,身周笼罩的光能照亮他的眉眼。格瑞看得清金圆圆滚滚的脸颊,看得到他眼中装着的登格鲁星的蓝天,也看得清他脸上每一刻每一秒都在变化的微妙表情。

 

    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但是格瑞就是不想告诉金这一点。不管是为什么,他就是别扭地不想说出来。

 

    可是他越是沉默,金就越是当成默认的答案,眉毛一垮,好似伤心得要下雨了。

 

    于是格瑞才勉强回上一句:“不会。”

 

    金的眼睛一亮,乌云立马消散开。

 

    “没人比你还要吵。”又添上了另一句。

 

    金才没有注意到后面这句话的欲盖弥彰,只当接受了对于自己“很吵”的评价,还哼哼两声叉着腰叫“那我就要在你面前多吵吵,让你多记住我一点!”说罢又从地上跳起来,拍拍衣物上的灰尘,对还坐在地上的格瑞伸出手,“好啦,姐姐在家里等我们吃饭呢!快走吧!”

 

 

*

 

    秋的手艺一向很好,张罗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他们爱吃的,格瑞吃完之后又不好意思地多要了一碗汤。

 

    “多吃点。”长相温婉的少女眉眼笑开,“吃多才长个子。”

 

    “可是姐姐——”金鼓着嘴巴,拖长声音,“我到现在也只长了那——么多。”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划着一点点的距离,嘴里还塞着米饭。

 

    “金还小,当然还没到蹿个子的时候。”秋不由得笑出声来安慰他,“你看格瑞,这次来是不是比上次要长高啦?”

 

    “唔。”格瑞不置可否,他每天都在修炼、修炼,并没有过多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高了多少。他抬头想向年长的少女道谢,突然间发现,以往看人总是模糊的脸部线条突然变得清晰。

 

    秋的脸是很标志的温婉型,眼角下垂的弧度和他那位化为星尘的母亲有些相似。

 

   格瑞的眼神一转,看向旁边还在扒翻完的金。金察觉到他的视线,一抬头,歪着头发出模模糊糊的疑问:“怎么啦?”

 

    格瑞垂眼,什么也没有说。

 

    等他喝完汤,秋拉着他去了客厅的墙角,让他背贴着墙壁,在他的头顶墙处画下一条刻印。

 

     “这样下次来的话,就能知道比这次长高多少啦!”秋说。

 

    格瑞抬头,看到墙壁处用另一种颜色的画笔在不同的高度歪歪扭扭画着好几条线,有趣的是,它们都挤在一块,像树的年轮一样,昭示着在这里测量的人好些日子都没有拔高过。

 

    “噗。”格瑞表情没变,却笑出声来。

 

    闻讯而来的金追在格瑞后面乱窜,一边跳大声叫“格瑞你居然笑我!太过分了!不许笑,我会长高的!会长到一米五、唔、一米八!两米!”

 

    格瑞单手按住他头顶乱翘的呆毛,冷酷无情地说:“等到那一天再说吧。”

 

 

    吃完饭格瑞刚准备道别,就听到金自以为小声实际清晰地叫了一句“姐姐姐姐!”,冲着秋眨巴眨巴眼睛。

 

    于是秋心领神会,转头对着格瑞露出微笑:“我今天要去矿区值勤,晚上不能回来,格瑞,你愿意在这里睡一晚吗?”说罢,她又倾身过来对着格瑞压低声音耳语,“我们家的小男孩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害怕,他可期待你和他一起睡啦!”

 

    “好。”格瑞无法拒绝,只点头应下了。

 

    于是金才欢天喜地的去铺被子、收拾床。

 

    晚饭之后到入睡之前还有一段时间,金就趴在软乎乎的棉被上冒泡泡打滚。格瑞手里翻着一本书,是从秋那里借来的,里面写着有关世界真理的猜测,和一些关于创世神的古老传说。他在别的星球从未见过这样的书本,外面的世界似乎对真理、对神明充满了敬畏,但秋这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别人不敢拿出来的东西。

 

    “格瑞格瑞。”金又叫道。

 

    格瑞没有回应,把书翻过了一页。他刚洗完澡不久,半干半湿的头发搭在肩上,刘海垂下遮住半边脸。

 

    “你头发长好长啦!”金伸出手去够格瑞的头发,被躲开后也不恼,凑过去看他手上的书页,“你在看什么?嗯?这写的是什么?”

 

    “你看不懂。”格瑞毫不留情地赶他去一边。

 

    “好吧。”金撇撇嘴,在床上打了个滚,望着天花板,无聊地数趴在上面的蜘蛛爬了多少步。直到蜘蛛一个滴流转弯钻进缝隙里不见了之后,他才转过脑袋,下巴趴在枕头上微微抬头,眨巴着眼睛问格瑞:“格瑞,我睡觉的时候可以挨着你吗?”

 

    “……”格瑞一顿,放下手里的书,爬进被子里,“睡吧。”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于是金多挪了一点,贴到格瑞的旁边,过了一会儿,像小猫伸爪一样悄悄抱住他的手臂。

 

    “格瑞晚安!”他笑得眉眼弯弯,小声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哦。”然后咂咂嘴,睡着了。

 

 

*

 

    金有一个秘密。

 

   金的记性很好,能记住所有见过的人,甚至能在脑海中非常清晰地描绘出每个人的面容。他记得清晨走在路上脚边的花,记得夜晚回家天边星系排布的形状。

 

    所以,在每晚梦境里见到的可怖场景,也会比常人见到的更加清晰。

 

    是的,金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和噩梦相伴的。有时是在漫长的山谷中被面容血腥的怪猴追杀,有时是在深邃的海底被怪鱼吞入腹中,有时又站在高处被一群摇摇晃晃脸上血肉模糊的僵尸包围。

 

    形形色色的怪物,在金的眼里,他们每一只都不一样、每一只都印象深刻,周而复始地出现在他不断循环的噩梦中。

 

    最开始的时候,他几乎每晚都会从噩梦中哭着惊醒,他去找了姐姐哭诉,秋只能心疼地把他拥入怀中,拍着他的后背说:“别害怕,姐姐在这里。”

 

    噩梦来的次数多了,金看着秋白日劳作、夜晚还要受扰之后眼下熬出的青黑色,便不再去找秋了。他对秋说:“我会长得很高,变得很强!打败所有的怪物,保护姐姐!”

 

    秋笑着摸他的脑袋,信以为真。

 

    但做噩梦的频率并没有降低,只是金学会了隐藏。将黑暗与痛苦藏在水面之下,将疼痛与幻觉藏在心底深处,坚信只要一直走、一直走,就一定能有甩掉它们的一天。

 

 

    转机是出现在平凡又特殊的一天,他看到头顶掠过直往矿区飞去的飞船,便马不停蹄地往降落处奔去。

 

    果然在翻过一座小矿山之后,他见到了在那里的陌生身影。

 

    金爬上矿山顶,一不小心摔在那人面前,他也没来得及拍拍身上的尘土,一骨碌爬起来追上去问:“我怎么从没在登格鲁星见过你?”

 

 

    于是在这之后的梦境里,他在被面容各异的怪物追到近乎绝望、逼进充满黑暗的绝地之时,有个人站在充满光的通道前,开辟出一条光路向他伸出手——

 

    “金!抓住我的手!”

 

    金抓住了。

 

    那人牵着他向光奔去,又像是和他一起化身为光。

 

    他的夜晚本来是黑暗和恐惧,但格瑞出现了。金遇到了格瑞,便不再是一个人了。

 

 

*

 

    金沉沉入睡,呼吸声轻得像夏夜里拂面的风。

 

    格瑞等了一会儿,确认他真的睡着了,抬手帮他把被角掖好。金在睡梦中抽了抽鼻子,搭在格瑞手臂上的爪子缠得更稳了,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章鱼。

 

    金睡前说的话只是无心,但格瑞听进了心里。他一直不明白金为什么偏偏缠上了自己,登格鲁星有那么多的人,金和那么多人聊得好,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但这个夜晚,紧紧抱住他的金突然让他意识到——或许对于这个男孩来说,与孤独常伴才是最让他害怕的。

 

    本来应该说“谢谢你陪着我”的人是他才对。但他转念一想:或许“陪伴”这样对他来说过分生涩的词,其实本意就是双向的也说不定呢?

 

    格瑞躺下来拉好被角,侧躺面对着金,盯着他边缘柔和的脸看了一会儿,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晚安。”他说,“谢谢你。”

 

(完)

 

 

    黑夜本无光,直到我遇到了你。

 



(半天时间狂草的没有捉虫不要太计较人比较忙周末要加班不要催更了等忙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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